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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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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麽可能不想?姓呂的就是存心找茬,要是讓我找到機會,看我不把他揍扁了?”葉兆亭憤憤說道。

可他說是這麽說,卻很清楚現在的情況不那麽單純,葉炳添揍他的時候就跟他講過了,說呂家小公子屢次對他出言不遜就是故意的,這件事不僅僅是學子間的意氣之爭,叫他且暫時忍耐。

葉兆亭不想給父親再添亂,又出不得這口氣,自然郁悶無比。

葉蓁蓁卻說道:“出氣也不一定非得要武力,你認識的人不少,可以幫父親收集些信息。你不是跟我說有幾個跟你玩的好的對京城裏的事門清嗎?那你就想辦法幫忙查查,呂同知和那些跟他們走得近的人都有什麽值得註意的事?比如收禮送禮受賄行賄,平時都與誰來往,總之就是盡量多打聽些,打聽時註意點,別讓那些人察覺了,懂吧?”

葉兆亭瞪大眼瞧著他這個妹妹,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妹妹所圖的可不是小打小鬧這麽簡單,這是要報覆那些聯手對付他們葉家的勢力啊!

他覺得語言已經無法表達他現在對葉蓁蓁的驚訝和敬佩之意了,以後葉家再有什麽事,完全可以第一時間把他們家這個出嫁的大小姐請回來一起商量著辦。

他趴在床上無法起身,隨便動一下就疼得忍不住咧嘴吸涼氣。忍著疼說道:“行,我懂了,等我能下地了就出去打聽去。”好在只是皮外傷,抹點藥消消腫也快。葉兆亭慶幸著他爹下手都是表面功夫,不算太狠,沒傷著他的骨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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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初降時的皇宮內院,不時有侍衛和宮女太監在各處來往穿梭,皇後所住的秋泓殿內燈火通明。這日正是初十,興帝這種日子通常不會歇在秋泓殿,卻聽大太監說太子太子妃和皇太孫去了秋泓殿陪皇後用飯。

可是皇後並沒有通知他過去一趟,按皇後平時的作風,遇到她與太子等人相聚的時候,總會派人請他過去,想讓太子多在他這個父親面前刷刷臉,增進下感情。

偏這次皇後那邊一直沒動靜,興帝得知消息後,又在勤政殿批了一個時辰的折子,天快黑了,皇後仍然沒派人來請他,興帝就琢磨開了,皇後這是意欲何為?

敬事房的太監端了一托盤的牌子來請皇帝旨意:“皇上,今兒您去哪位娘娘的院子?”大太監在旁邊恭身瞧著興帝的反應。

興帝瞧了瞧,站起身來,沒碰那些牌子,“去皇後那兒瞧瞧。”

皇上到的時候,發現殿內已經擺了桌子,顯然皇後等人正在用膳,獨獨少了他一個,一時間竟有些不是滋味。

“太子和太孫來了,皇後怎麽沒派人去跟朕說一聲?”

皇後含笑回道:“臣妾知曉陛下最近政事繁忙,便沒讓人去請。是臣妾想的不周到,陛下恕罪。”

興帝心想皇後這麽做,是怪他了,怪他對太子不慈,偏疼漢王。皇後曾一次又一次地在他面前提及太子的孝順謙和,可他這做父親的自己也知道,這幾年對太子他是處處打壓的,想必皇後心裏對他有怨氣。

看著階下縮著膀子在他面前大氣都不敢出的太子,興帝心情有些微妙。

這時太子妃站起來將一碟餅擺到他面前,輕聲道:“父皇,兒媳今日親自下廚烙了幾張餅,父皇您嘗嘗。”

太子妃張氏有一手好廚藝,尤其是她烙的秘制卷餅,裏邊夾的醬汁和菜蔬有一股特別的味,餅皮又外酥裏嫩,興帝和皇後都喜歡吃,每次家宴太子妃都親自下廚烙幾張。

興帝點點頭,讓太子和皇太孫都坐了,道:“既是家宴,都別拘著,一起用飯吧。”

於是太子和皇太孫等人入座,一家人靜靜地吃完了飯,太子略問候了幾句,便攜太子妃溜了,倒是皇太孫多留了一會。

當晚興帝便順勢留宿在皇後殿內,皇後服侍他換了寢衣,然後像是嘮家常一般跟興帝說道:“陛下,徐夫人前兒同著定遠侯府老太太並幾位外命婦一起來了臣妾這裏,定遠侯府老太太說陛下一心北伐,也是為我朝子孫後代的福祉著想。她們這些婦人無法上陣殺敵,幫不上大忙,給大軍出點銀子籌措些糧草還是能做的。徐夫人一行人走了之後,昨兒又來了一批,臣妾這兒有個單子,陛下要不要看看?”

皇後讓她娘家先捐銀子,用意也是作個表率,好發動底下的大臣們多少出點血。這件事興帝事先是知情的,只是囑咐過她不可太過。

聽到她這裏有單子,皇帝陛下還真來了興致,坐在明黃帳子裏往錦墊上一靠,道:“拿來我看看。”

皇後早有準備,將親自手寫的單子遞給興帝,並往他身後又墊了個墊子,讓他坐得更舒服些。

興帝邊看邊點頭,心想這些臣子們捐的銀子都算中規中矩,捐銀數量按著品級職位排列,哪個都是人尖子,知道捐太多了會遭人恨,捐少了又擺不上臺面,都不會太多也不會太少,是幾家人互相商量並參考皇後娘家人的數額來的。

看到戶部左侍郎幾個字,興帝停了下來,別人家都只占一行,獨獨葉侍郎家占了四行,計有紋銀五千兩、冬衣一萬套、最新研制傷藥一批、中草藥十大車,後邊又用小字註明可提供數十個針對風寒、疫病、腹瀉、暑熱等疾病的驗方。

興帝反覆瞧了兩遍,又草草把下邊的內容掃完了,放下名單,問皇後:“葉家這個單子是怎麽回事兒?我倒不知葉炳添還知道藥方,他哪來的藥方。”

事實上是他對這些傷藥和驗方很感興趣,卻很驚訝葉家人會有此舉。他並沒聽說過葉炳添跟藥鋪或者名醫有什麽關聯。

至於驗方可靠性,他基本不懷疑,葉炳添做事老成,不會拿沒把握的方劑給他看。再說宮裏有這些太醫,完全可以讓太醫來驗證一番。

“這些驗方和傷藥是征北將軍新娶的夫人捐的,就是葉家那個丫頭,陛下您是知道的,當初您還過問過她同征北將軍的親事。冬衣也是葉家丫頭自己名下的布莊在趕制著。至於捐的銀子和中草藥由葉侍郎來出。要我說,陛下當初破例過問征北將軍的親事,也算是做了件善事,如今瞧著那小夫妻過得倒是甚好,葉家這丫頭這次也真是有心了。”

皇後沒有提及任何朝堂上的事,既沒提到興帝對待漢王和太子之間的不平衡,也沒有幫著葉炳添說情,只是嘮家常一般的說著籌款的這些事。

興帝有些奇怪:“她怎麽會有這些驗方和傷藥?誰給她的?”

“說到這事兒,想來原本是女人間的一些事,陛下您也不知情,葉家丫頭不是有個鋪子專賣些胭脂水粉的嗎?這丫頭倒是挺會想,在民間請了名醫,弄了好些護膚藥方,現下這京城裏好多府裏的夫人小姐們都去她那個店裏買胭脂,臉上長點什麽也去找她。臣妾聽說過幾回都動心了,想著哪天要不要買兩盒回來試試。臣妾覺得她大約是與民間名醫接觸得多了,又聽說了陛下要北伐的事,便用了心,跟那名醫商量著弄出來的方劑和傷藥吧?行不行的,陛下找人驗驗便知道了。”

興帝若有所思的躺下,皇後見狀,便讓侍候的宮女退出,關了寢殿的門,帝後倆雙雙就寢。

這一年的折月王朝,註定是不平靜的一年,尤其是初冬到來後,京城裏陸續發生了很多事情。

漢王一脈的人先後被人查出各種貪腐受賄中飽私囊的事,便是有的人在財物上比較謹慎,亦被其他朝臣們彈劾有結黨營私、構陷太子等等行為。

在興帝的默許下,漢王一脈殘留在朝中的勢力先後入獄,幾乎被拔掉了根基。此時每個關心朝政的人都知道,折月朝太子與漢王的平衡狀態已經徹底打破,漢王日後註定要留在他的封地度過了,沒有了兵權和有力的支持,興帝也不再如以往那邊一再放任他插手朝政的行為,任何反抗行為已經激不起大的水花了。

冷風吹落樹上最後一些黃葉,並迎來了入冬之後的初雪時,江北然從北大營回到京城,踏著第一場微雪回了江府。

早有下人進院報了信,江韶伍夫婦和葉蓁蓁都守在大門口等著他。

跳下馬,江北然一眼望見小霍氏身後、腮邊微紅、兩手間握著一個銅制鏤空小手爐的葉蓁蓁,她今日在棉衣外套了白毛領的霏紅小襖,風吹過時,領上的白毛微動,拂著她的下頷,襯得她肌膚如雪。

“怎麽都在外邊等著?天這麽冷”

聽到江北然這麽問,小霍氏笑道:“本來我和你爹沒想來外邊等,後來看你媳婦過來了,我跟你爹也不好在房裏坐著,便也一起來了。還不快扶著你媳婦進去,仔細把人凍著了。”

江北然上個月完成了皇太孫護衛營陣法的訓練,已經回到城外北大營準備北征事宜了。這次離家已經二十多天,再次見到葉蓁蓁,可算是新婚後第一次分別後的重逢。

葉蓁蓁在旁邊微笑著,聽著公婆與他敘話並不插嘴,他深深瞧了她一眼,然後行至她身邊,用手背試了試她手的溫度,道:“手有點涼了,下次別在外邊等著,在屋裏便可。”

嘴裏說著這些話,卻想著方才拐進涯石街,看到微雪中小妻子殷殷守候時心裏的悸動。

一行人一起去了江家夫婦起居的院子,用罷飯後,江韶伍還想同江北然說說話,卻聽小霍氏道:”有什麽話,明兒再說不成?孩子這麽多天才回來一趟,你讓他歇歇再說,反正這次他要在家待三天,不差這一會兒。“

江韶伍馬上反應過來了,他也年輕過。忙道:“那快點去歇著吧,陪陪你媳婦。”

聽他這麽說,江北然微抿著唇往身邊瞧了眼,見葉蓁蓁正低著頭,裝沒聽明白公婆在說什麽。

“嗯,那兒子就先回房了,父親母親也早點歇著。”

路上,青蓮領著兩個丫鬟在後邊遠遠跟著,有江北然在,無需他們這些人跟得太近。

江北然趁機牽了葉蓁蓁的手,對著她耳邊私語:“蓁蓁,這些日子,你可有想我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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